2025年，日本北海道的山林间回荡着密集的枪声。当地猎杀棕熊的数量空前，至年底已逾960头。熊的尸体堆积如山，冷冻库爆满，焚化炉超负荷运转，甚至连日常行政工作都陷入停滞状态。一些小镇的猎杀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上之国町一年内猎杀了104头熊，这一数字是去年的17倍；江差町的清扫中心原本只需处理几十头熊尸体，今年却面临上百具的清理任务。这并非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无声的围剿。
人们最初关注的是为何熊频繁下山它们翻垃圾桶、闯民宅、袭击行人，似乎失去了对人类的畏惧。真正令人警醒的是背后所暴露出的系统性问题：当自然失衡与治理滞后交织时，我们是否已准备好应对下一次类似的危机？
这场熊灾并非偶然。科学家们指出，2025年北海道山毛榉坚果和橡果歉收超过七成，这些本是熊冬眠前的重要食物来源。饥饿迫使它们走出森林，进入村庄和城镇寻找食物。与此气候变暖导致冬季延迟来临，熊的冬眠周期被推迟，活动时间延长。多重因素交织下，人工林扩张、天然猎物减少以及农村空心化加剧了人熊栖息地边界的模糊。这些压力促使熊群的行为模式发生“进化”一些年轻熊甚至能识别自动门的开关节奏，在凌晨三点人类警觉最低时悄然行动。
生态链的断裂最终波及了公共管理体系。日本今年修订法律，允许在安全预警后直接猎杀潜在威胁的熊，这无疑是应急反应。然而问题在于，这种措施只解决了如何猎杀的问题，却没有回答后续应该如何处理。猎杀可以快速降低风险，但尸体处理、资源调配以及长期防控机制的脱节问题仍然突出。地方临时增设的冷冻库仍显捉襟见肘，清扫中心疲于奔命，甚至连常规事务都被打乱。这一问题并非个别人的失职，而是整个系统在面对非常规冲击时所表现出的结构性脆弱。
类似的情景在其他地方也屡见不鲜。在中国东北，野猪泛滥成灾，部分地区一年猎捕数千头，同样面临尸体处理、补偿不到位和基层人力不足的问题。尽管一些地方开始试点野生动物致害保险、建立多部门联动机制，但多数措施仍停留在事后补救阶段。更棘手的是，对于受保护的黑熊等动物，不能随意猎杀，只能选择驱赶或麻醉后转移。然而一旦放归地选择不当，它们很容易再次回到人类区域。这些案例共同揭示了一个长期被忽视的事实：我们习惯将野生动物侵扰视为偶发，用临时手段应对，却很少将其视为需要长期投入的公共安全议题。
值得借鉴的是北欧一些国家的做法。他们早已将“人兽共存”纳入国土管理框架之中。芬兰设立了专门的野生动物损害赔偿基金，由国家与地方共同出资；瑞典则通过智能围栏、气味驱赶装置和社区培训等措施降低动物进入居民区的概率。这些措施旨在寻求人与野生动物之间的和谐共存而非单纯的对抗。回到北海道面临的现实情况960头熊的死亡为我们敲响警钟自然界并不会等待人类觉醒每一次生态失衡的爆发都是对我们治理能力的严峻考验如果未来出现更大的危机我们是否还能依赖现有的手段应对？或许我们需要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把生态韧性纳入城市规划把应急能力前置到风险之前真正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这场熊灾虽然会过去但它的回声应该被我们铭记在心。
